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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节(1 / 3)

戚相野继续道:“梁夫人嫁进国公府后深居简出,一直在后院吃斋念佛,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也是不闻不问。他们夫妻感情不和,庆国公什么德行你们也知道,梁齐因不受他爹待见,连被他爹的小妾害成那样,梁弼都不管。”

他越说越上头,颠头播脑,身形摇摇晃晃,没一会儿就趴下去睡着了。

季时傿面无表情,若有所思,裴逐转头看向她,沉默地盯着季时傿的侧脸,想到方才的事,他忽然语重心长地开口道:“时傿,你要是退婚趁早些,从前季侯爷和老国公爷定下你们的婚事,也是看在他是世子的份上,你嫁过去不会委屈你。”

裴逐顿了顿,“可如今他是眼盲之人,又不能为官,一辈子就这样了,他上面还有兄长,袭爵肯定轮不到他,你别与他过多纠缠,梁老太君的丧期将满,届时便是你们的婚期,再想退婚便来不及了。”

他说的句句在理,季时傿听后不知怎么反驳,她一时哑然,片刻后才出声道: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
裴逐盯着她,沉声道:“你有数便好。”

归家

过了晌午,戚相野喝得不省人事,瘫在包间的桌子上怎么喊都喊不起来。他身形高大健硕,裴逐是个文人,废了好大的劲都不能将他抬起来,无奈之下,季时傿只好道:“算了,回头我去戚府一趟,叫他家的人把他抬走。”

裴逐摸了摸额角的汗,喘了两声,“也成。”

付了账后二人走下楼,中午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已经停了,路边的石砖也半干,墙角冒出几株新鲜的蕈来。路上行人渐多,鼻尖萦绕着一股雨后的清润香气。

裴逐偏头看向季时傿,低声道:“我送你?”

季时傿瞥了一眼一碧如洗的青天,摆了摆手,“不用,侯府就在附近,你呀,新官上任,近来事务繁忙,我们又不顺路,还是别浪费时间了。”

闻言裴逐抿了抿唇,季时傿话说的不假,纵然他此刻不想离开,但身边一堆琐事,连跟她再走一段路都成了难事。见此,他只好无奈道:“那好,我先走了……”

“嗯。”季时傿点了点头,可谁知裴逐却并未动身离开,她不解地看过去。

裴逐微皱着眉,似乎是在斟酌,犹豫了片刻才道:“时傿,你这次回京要待多久?”

季时傿一愣,想了想道:“西域通商路快要建成,太后寿诞将近,不出意外的话,这几个月我都不会离京。”

前世他们三个并未有今日一聚,上一辈子戚相野在寒江楼向她提出要参军,那时季时傿还不清楚后来戚方禹哭棺的事,对戚相野的想法表示认同,戚相野大概是因为她的支持,第二日便直接离了京北上参军。

在之后过了太后寿诞,她便回了北境,又过了一年,北蛮多部来犯,她与戚相野相继上了战场,中州附近又起了叛乱,彼时任右副督御使的裴逐奉旨彻查此事,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。

裴逐张了张嘴,“我……”

季时傿“啧”了一声,“支支吾吾什么呢,有话快说。”

裴逐索性豁出去道:“下个月初二是我娘生辰,届时……你能来吗?”

“啊?”季时傿顿了顿,一时不知作何回答。

裴逐的母亲原先是裴家当家主母身边的丫鬟,后来被他爹看上,成了妾室,生下了裴逐。一般若是大家族的主母生辰,按照礼数会宴请宾客,但是裴逐的母亲是妾室,凭她的身份是不会大肆庆贺的,哪怕是宠妾最多也只是为她办个家宴。

既然是家宴,外人便不适合去。

季时傿不喜酬酢,前两年大大小小的宴会她都能推则推,如今忽然给一名妾室庆生,估计外面传什么的都有,最直接的就是猜测她和裴逐之间的关系,这样的话,难免梁齐因要被迫牵涉进议论当中。

裴逐比她和戚相野都要聪慧许多,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,为什么还要这么问,事实上,他们虽为朋友,但她并不认识裴逐的母亲。

季时傿思考一番,并没有同意,“怀远,我不合适去。”

闻言裴逐先是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,扯着嘴角,笑得有些牵强,“是,是我考虑不周,我娘只是妾室,身份低微,你是将军,确实不应该。”

季时傿皱了皱眉,“我不是这个意……”

话音未落,裴逐打断她的话,“不说这个了,我尚有职务未完,不能再耽搁,雨天路滑,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。”

说罢便要转身,季时傿只好不再提先前的话,微微颔首,由他先行离开。

待裴逐走远,季时傿才收回视线,她从巷陌中走出,带着帷帽,一边走一边想方才的事情,仔细思考起来,自己那么说虽在理,但确实伤了他们间的朋友情谊。

从前裴逐就一直因为庶子的身份而妄自菲薄,后来凭着他自己的本事中了科举当了官,这样的情绪才衰退些,只怕方才又因为她的话胡思乱想了。

“哎。”

季时傿头痛地叹了叹气,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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